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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
第十九章

在这个下着雨的西湖的午后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。萧潇一直在考虑自己应该有个怎样类型的故事,是在湖边的邂逅,是在长堤上的离别,还是殉情式地投湖,可惜她是没带着自己的男主角来,所以就在无谓的遐想中,度过了漫长的时间,她一会看岸边船舫上的老人们打麻将,一会听回廊间艺人们依依呀呀唱着当地的戏剧,一会又闭着眼呼吸桂花和雨混合的气味,旅行的最大享受正是融入各个地方的生活状态。

下雨之前,原本有群大学生在西湖边穿着汉服拍照,萧潇觉得好奇,就凑上去问了问,原来他们是杭州大学古文化社的社员,为了明年的社团招新,特意来拍宣传片。社长是个长相很朴实的大哥,巧遇萧潇这种水准的美女,当然不能错过机会,于是对萧潇一通称赞,说她的脸型和容貌很有古典美,穿上汉服肯定特别漂亮。其他社员也跟着起哄,一位听说的社长夫人的姐姐看上去和萧潇的身材差不过,还主动把衣服借给她试穿,萧潇心想社长大哥该不会回去要被夫人惩罚了吧,既是好奇,也是盛情难却,就被几个女社员带着去换衣服了。

汉服看起来宽宽大大的,穿上却也感觉不出拖沓,无论是袖子还是裙摆,都随着人的动作荡来荡去的,仿佛这身衣裙也有自己的生命。桃红色应该算是女子汉服中很常见的颜色了,萧潇本人也很喜欢,她的头发够长,所以就直接披散下来。

换装后的萧潇果然一下子就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,大家拥簇着萧潇,坚决要让她当拍摄的主角。不过可惜的是,萧潇和几个女生刚刚排好了场景,雨就急急地下起来了,社团为了拍摄宣传片可是带足了装备,一下雨,男生们便慌忙地把器材往车上搬,乱哄哄地,还把最重要的胶卷摔进了水中,社长无奈,只得宣布今天的拍摄取消。临走时,还给了萧潇一张名片,“小学妹,今后有兴趣,我们社团随时欢迎你加入。”

遇到了一群可爱的人,萧潇也不禁盘算起,几个月后,进了大学校园,要参加哪些社团,或者干脆自己也搞个社团。不过这种事情她不太好意思和九班的同学们提,毕竟比较起来,萧潇没有任何显而易见的特长甚至是爱好,她自己总结自己,除了身世吓唬人,相貌老妈生得好,其他的都很平常,普普通通地傻学,普普通通地臭美,不费神学习不劳心打扮也不见不到李靖或是杨广的时候,她就看看小说和电视剧,是不是够普通了。

杭州市内的山势很低缓,化及跟着袁紫烟爬山,感觉就和逛公园没什么两样,不过袁紫烟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,化及虽然表面上和从容,但暗自还得用用力气,才能一直跟上。

“你怎么没有预测到会下雨呢?”化及见雨越小越大,再不少地方避避,会很麻烦,正好前面有个可爱的小亭子,“停一下吧,咱们是出来玩的,不是修行或是行军,别和自己过不去。”

袁紫烟没说话,不过倒是很自觉地就跑进了亭子,化及也迈了几步跟进去,亭内有个石桌,两个人都把随身的背包放在上面,化及拿出准备的毛巾擦拭头发和衣服,却见袁紫烟望着外面的雨发呆,于是问:“你没带毛巾么?”袁紫烟的背包看上去还蛮鼓的,不至于连毛巾都没有吧。

“这雨挺舒服的。”袁紫烟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,然后从包里拿了件备用的外套换上,化及瞄了一眼,包里居然还有雨衣,好嘛,看来袁紫烟是早就知道要下雨的。化及心里无奈,这次又被捉弄了,却在此时听见袁紫烟开口说,“这个给你。”

“给我?”化及看了看袁紫烟拿出来的雨衣,然后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,似乎这边已经不是他认识的袁紫烟了,“不用了,怎么能让女生让我。”

袁紫烟撇了撇嘴,懒得和这自作多情的家伙解释,就伸手在包里又拿出一件雨衣,罩在身上,准备继续爬山。化及有些尴尬,咳嗽了几声,只得老实地说了句,“多谢了。”

又走了一会,迎面碰到了一对外国男女,看上去像是年轻的情侣,两人借着一件外套挡雨,边走边笑,还不时轻轻接吻。然后那个外国男子用还算清楚的汉语朝他们问路,化及摇摇头,告诉他们,自己和袁紫烟也是没目的地瞎走。

年轻情侣离开的时候,外国女子才开口,她的汉语显然要烂很多,不过还是能听懂,“你的女朋友好像不开心呢。”化及苦笑连连,心说大姐你这汉语那么烂就别学人家乱吐槽了。

“话说,咱们这样一直走,离酒店原来越远,是不是时候该回头了?”又过了半个小时,化及忍不住问道。“再继续走下去,傍晚之前不一定能回去。”

“好吧。”袁紫烟点头道。

化及这才意识到,这次和袁紫烟独处的机会已经过去一半了,而他一路上和袁紫烟说了不到十句话,虽然袁紫烟还帮自己带了雨衣,化及很开心,但总该再争取些什么。他胡思乱想的时候,袁紫烟就看着他,以为化及又要冒出什么瞎点子了。

“如果你是真的以为我不开心……”袁紫烟突然说道,“那你是在白操心,我出来爬山本来就不是为了开心。”

“那是为了什么?”化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,只得接着她讲。

袁紫烟一副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,“听声音。天地万物,都有它们自己的声音。”这是她修行玄术时养成的习惯,但到了后来,也不仅仅是为了提升自己,更是种让心灵休息和净化的方式。

“我也喜欢听声音。”化及抬头看着阴翳的树冠,“不过不是自然界的声音,而是人的声音,我习惯于监听身边的所有人,掌握他们的动向和心思。”

“讨厌的爱好。”袁紫烟皱了皱眉头。

化及笑了,“是啊,这也让我讨厌自己,所以我之前说过,我喜欢你多于你喜欢你,也多于我喜欢我,人就是因为会讨厌自己的一部分,才会喜欢上,可以令自己不再讨人厌的那个人。”

“你的想法太麻烦了,和你讲话每次都像是打偈语。”袁紫烟冷眼看他,“杨广就不喜欢费口舌讲道理。”

“我也希望你能改变我,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。”化及不知怎么了,听袁紫烟提起杨广的时候,就有种逆反的心态。不过同时又有另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现,宇文化及啊,你之前自信得太盲目了,袁紫烟说得对,每次他们之间的谈话,都会被他自己弄得复杂到讨厌,可他没办法,他不知道怎么才能避免这种情况,他之前以为,杨广能和袁紫烟的关系如此亲密,只不过是因为袁紫烟习惯了和杨广相处,可结果并没有那么简单,杨广身上有种特质,能消融别人心里的隔阂,这是他永远都无法拥有的能力,最重要的是,化及从来没有想过,原来自己要学会谈恋爱,是那么的难。

等他回过神,袁紫烟已经转头走出很远了,化及有些沮丧,默默地跟了上去。

“宝儿。”谢依芸拉住宝儿的袖子,不让她跑掉,“给我点建议啊。”

宝儿连忙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,“小芸你饶了我吧,从来都是你最有创意了,自己想想吧。”

谢依芸的眼光黯淡了一些,“我想不出啦,难道这次杭州之行,就这么流于平淡了。”显然谢依芸的苦肉计对宝儿更有效,见她不开心,宝儿也心软了,不过谁能更得上这丫头表脸的速度呢。原本两人还计划着去哪里买东西,吃小吃,就是宝儿自己多嘴说了句,“咱们好像去哪里都是做这些事情,能有点新鲜感就好了。”言者无心,可谢依芸听了之后,脸色像是生病了一般难看,过了半晌,突然说道,“绝对不行,这次咱们一定要做件最特别的事情,不然我会后悔终生的。”

宝儿知道,谢依芸每一个突然奇想都是无比认真的,劝她放弃那是不可能了。可要说特别的事情,找起来谈何容易。

这时萧潇回来了,从宝儿房间路过时看到两人,便跑进来,有些神秘地说道,“我想到了个不错的事情,能给这次毕业旅行增添很多宝贵的回忆。”

谢依芸一听,立即复活般拥了上来,抓住萧潇的手,“快说说。”宝儿心想萧潇还真是自己的救星啊,不过对于萧潇说所的事情也有些好奇。

“我们来拍个电影吧。”萧潇就这么讲出来了。宝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就已经听到谢依芸的欢呼了,似乎这事情已经定了。

结果整个下午都成了自由活动,晚饭时,谢依芸便把萧潇的想法提了出来。众人的反应都和宝儿差不多,很茫然,觉得似乎有些不靠谱,但又还有一定的可实现性。

“自愿报名的,摄影,剧本,化妆,后期制作,这几个部分都需要大家发挥才华。”谢依芸很快就筹划起来了,“演员应该不会太多,当然男性角色资源稀缺,不过还在这次我们这边有四个男生。”言下之意,这几个男生应该是都跑不掉了。

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负责摄影吧。”木兰第一个响应。“后期制作就让陆忌来吧,他对于电脑上的那些工具还是很在行的。”

没想到这对夫妻档这么主动,谢依芸有些喜出望外,同时又把目光投到了杨广这边,杨广立即察觉,似乎其他人也都在关注他的态度。

“那我来负责衣服和化妆吧。”张丽华也很干脆的答应了,不过出人意料的是,她没有报名做女主角,毕竟在大家眼中,杨广极有可能就是男主角了。

宝儿点点头,“这部分我也参与,咱们两个应该就够了。剧本的话,小芸会负责,有人想要帮忙的话就去找她说。”

“我以前用过小型的摄影机,我可以帮木兰。”化及举手说道,“这样一来,制作方面,就差个总的导演了,需要统筹一切。”

“既然是萧潇的提议,这次的导演就由她来负责吧。”吴绛仙笑着说,“没问题吧,萧潇?”

萧潇也意料到了,没错,这是她的主意也是她的愿望,所以导演的工作也是当仁不让的,“大家相信我的话,我会努力做好的,最好班长大人也来帮帮我。”

“那就这么定了,我会尽快做好剧本的。”谢依芸自信满满地讲,“这两天各部门先准备下,之后等剧本确定后,再来选演员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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